一碗豆花饭

熊显跃 · 发表于 2021-10-19 23:05:35

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在重庆大街小巷，五花八门的食店多如牛毛。各色小吃更是不胜枚举。像抄手，小面，酸辣粉等等如数家珍信手拈来。它们在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，而最让我念念不忘，让我记忆犹新的还是那碗令人魂牵梦萦的豆花饭。

走进这家老店，就被它深深吸引。虽说不上富丽堂皇，装修倒是别具一格，给人眼前一亮。看得出主人非常考究，大到一个物件，小到每个细节。都动了小心思做足文章。古朴典雅古色古香，从内到外散发出浓浓的怀旧气息。房子不大二十来尺见方，中间拦腰隔断一分为二。里屋为操作间，锅碗瓢盆杯盘碟盏挤满了整个空间。外间供客人休息。陈设极为简单，几张圆桌几把方凳，仅此而已。整整齐齐呈一字排列。屋内窗明几净，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，让你不自觉想坐下来。少时片刻，一个精瘦干练的中年男子，大步流星上前。小心翼翼招呼着嘘寒问暖，端茶倒水忙前忙后。

这人便是老板，姓张。大家打趣地称呼他张豆花。在餐饮这个行当，但凡有点本事。便堂而皇之被冠以各种称号，他也欣然接受。张豆花本是外乡人，在这条街营生已有些年头。从小耳闻目染，练就一手绝活。他做的豆花不老不嫩，成团不散入口化渣。深受顾客喜爱，一传十十传他了百，名气越来越大，方圆数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隔壁老板是位女主，长的倒有几分姿色。说话大嗓门，几条街都能听到。不去参加好声音简直是一大损失。看看别人门庭若市，好不热闹。再看自家门可罗雀，心里又气又急，羡慕嫉妒恨，却又无计可施。街上人来人往，索性豁出去了。直接连拉带拽，往自己店里招呼。借邻居的光，捡点漏网之鱼。如此一来，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，纷纷为张老板打抱不平。他却不以为然，总是一笑置之。自我解嘲，酒香不怕巷子深，日久见人心。见此情形，大家也就不再纠结，省得自讨没趣。

那个年代，食物极度匮乏。吃上顿没下顿，日子过得紧衣缩食。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与我若即若离，感觉是那样遥不可及。平日里见不得一点油星的人们，连下馆子都被看作赶时髦、倍有面子的一件事。逢年过节，家家户户都格外重视。一定是倾其所有大操大办，农村也不例外。做一桌丰盛可口的饭菜犒劳自己，打牙祭也好解馋也罢，小日子过得才有滋有味。鸡鸭鱼肉应有尽有，豆花自然而然是少不了的。以其物美价廉易于获取，受到广大老百姓的青睐和热捧。理所当然成了餐桌上的主角，有画龙点睛之笔锦上添花之妙。于大街上有所不同，母亲做的别有一番味道，她向来是雷厉风行快人快语，干活是好把式。中国农村妇女的传统美德，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
母亲的要求近乎苛刻。首先取上好的黄豆，须是当年新收获的。颗粒饱满色泽圆润，反复筛选剔除杂质瘪籽烂。搁温水中浸泡数小时，直至黄豆绵软手捏即碎。接下来，打磨、加热、过滤，回锅，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进行。慢工出细活，急不得。一时间，厨房里烟雾缭绕，母亲的身影时隐时现。煮约一刻钟，将事先按比例调制好的胆水，在锅里匀速地划一个大大的圆圈。像画师挥墨泼毫，一蹴而就。看似轻描淡写，然非一朝一夕之功，乃是长年累月练就而成。我却笨手笨脚力不从心，依葫芦画瓢，始终不得其要领。不像母亲那样游刃有余，感觉有万般神力。顷刻间，白花花的晶体状物质，慢慢呈现在眼前。豆花初具雏形。俗话说卤水点豆腐，一物降一物。手起刀落，切成拳头大小的方块。豆花算大功告成了。与其说母亲在劳作，我觉得更像是在伺弄一件艺术品。

最后一步至关重要，成败在此一举。制作油泼辣子，热锅下油，烧至七八成热。直至冒出缕缕青烟，倒入适量菜籽油。不一会，锅中便是翻江倒海。将葱蒜姜等辅料一股脑儿投进去，旋即传来呲呲呲的声。顿时，香气扑鼻而来，不禁让人垂涎三尺胃口大开。

大街上卖豆花的小推车随处可见。他们起早贪黑，每天风里来雨里去。“豆花。。。豆花”大喇叭反反复复放着，来来回回地沿途叫卖招摇过市。这种模式经久不衰，一直延续到今天。不失为城市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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