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那是夏日的傍晚,老槐树下铺了一层黄叶,几个孩子围在那里弹玻璃球。我蹲下身来,瞄准那堆挤在一起的小圆球,拇指一弹——偏了,倒把一只正在爬行的蚂蚁碾成泥。
铁环滚过青石板路,哐啷哐啷地响。阿发追着铁环跑,踩中一块苔藓,摔了个大跟斗,额头蹭出血来。他反倒笑了,用袖子抹了抹,又去追那已经歪倒的铁环。
田埂上,老黄牛慢吞吞地走着,尾巴一甩一甩,驱赶那些永远也驱不完的苍蝇。牧童骑在牛背上,打着瞌睡,口水流到牛背上,牛便抖一抖皮,把口水抖散了。
这些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。现在槐树早被砍了做家具,阿发也在厂里压断三根手指,而那牧童——就是我——坐在钢筋水泥的笼子里,写这些无用的字。
童年的玩具不过是几件死物,我们却把自己的活气灌进去,便以为它们是活的了。